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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9年的除夕前夜,在别的人家欢天喜地准备迎接新年到来时,我坐在爸爸车上。全家人谁也没开口说话,只是沉默地一路向南开往江西老家——老外婆身体情况很差,可能要离开我们了。
新春的第一天,我们失去了老外婆(我外婆的妈妈)。那是我第一次经历亲人的离开。看着手臂上的“孝”字,我落下泪来。
分明在两年前,同样的时间地点她还坐在轮椅上向许久不回老家的我笑。那时她已经不能怎么说话,用肢体语言比画着让我靠近。她一只手握着我冰冷的手,另一只手捏着我薄薄的衣服。“老外婆让你添衣服呢”,妈妈觉得我大概没懂。“我知道,我听得到老外婆说了话!”说罢跑开去加了衣服,我看到她脸上又浮出了笑容,便也跟着笑。
老外婆虽然不能说什么话,但我总能从她的行动中明白她对我的爱。再小一点时,我每次回老家,她都在老旧的小屋里做一碗热气腾腾的水蒸蛋。做完她是不吃的——她喜欢看我吃,然后露出欣慰的笑。无需言语,我知道她在说爱我,想我。可是,我再也吃不到她做的蛋了,手指捏我衣服布料的褶皱分明都还记得清清楚楚,我却也再也找不到,看不见她了。
老外婆走前给我们这辈人一人留了一个定做的金戒指,老人还一一镌刻了名字,她把爱意也注入到了戒指里吧,这是她不出声、不动声色的语言。
因为我出生时老外婆已经八十多岁,我与她见面的次数用一双手就数得过来。我从未听过她说出过什么,与她有关的所有记忆都源于她的动作和神态,但我不觉得我们的沟通有距离,庆幸我是被她从行动里爱着的人。对我来说,老外婆的一举一动都爱着我,这是一种我和她之间独有的、特有的语言。
行动,是最有力的语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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